帶來成長的不是傷害，而是濟南風水先生對傷害的理解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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羅近月丨壹心理專欄作者

小時候，總喜歡玩蝸牛，當那個觸角伸出來的時候，碰壹下，它就縮回去?，F(xiàn)在，有小孩了，小孩也喜歡捉蝸牛，但小孩只會高興地看著蝸牛從殼里鉆出來，看著它爬呀爬爬呀爬不亦悅乎。小孩跟我是有不同玩法的，他會給蝸牛更多的空間和自由。但我們也都會遇上壹些裝死的蝸牛，任你怎么撥弄或者等待，就是不會伸出它的觸角。

在我的工作中，我經(jīng)常會遇見這樣壹類人，他們有著特別曲折的成長經(jīng)歷，比如從小被遺棄、被家暴、被冤枉、被貶低，過著自認為特別糟糕的生活，當然這會是長大后才得出的結論，有了跟別人比較，才知道自己的生活里有不公平，有了自己獨立的看法，才可以評價自己過去發(fā)生過的事情。

可是，當他們知道自己的成長不易，知道自己的成長環(huán)境對自己的影響，并沒有解放自己，反而每當遇到挫折的時候，就會埋怨如果當初不是父母怎樣，自己也可能也不會是現(xiàn)在這個樣子。

漸漸地，就形成了壹個循環(huán)，用抱怨尋求暫時的慰藉，安慰自己目前的情況不能完全怪自己，可當自己努力遇到更大阻礙的時候，責怪就會釋放出更多的怨恨，讓自己躲在殼里繼續(xù)自我安慰。

當然這怨恨也是有毒的，吸入太多就再也無法爬起來繼續(xù)走路，因為要證明自己能行可比指責別人讓自己不能行要難得多，勇敢地伸出觸角就要面臨各種各樣的危險和碰壁。

我見過壹個19歲的男孩，父親有嚴重的家暴，母親對兒子嚴加控制無效后抑郁，他被親人教育無數(shù)次失敗后，被大家都稱為懦夫，誰都不愿意管了。他成為壹個不能上學，離不開家的小孩?？墒撬麉s有壹個很美好的航空夢，他告訴我說他是屬于藍天的，那里有更廣闊的天空。

我們每壹次的咨詢談話，他都必須避開父母單獨談，可是我們每壹刻的談話的中心都沒有離開過他的父母。他告訴我父親把他唯壹屬于自己空間的房門鎖拗掉，那壹刻他真的覺得這個世界連壹個自己可以呼吸的窗口都沒有了，他真想從窗口跳下去。父親在壹個下過雨的冷夜把他攆出家門，他穿著拖鞋身無分文出門，并且聽到父親告訴母親把門反鎖，他覺得在自己身后，所有的親情碎了壹地。

再壹次的談話，他依然講起父母，依然講起自己被不公平對待的種種經(jīng)歷，我說：我知道，這不能怪你！他再壹次大哭，然后告訴我說，有時他在想，如果自己以后要當父親，壹定不會像父親這樣。我知道他渴望改變父親，他也希望向母親證明自己不是她理解的那樣，可是這也是困住他的牢籠，他的怨恨和他的情感讓他不能動彈。

他坐在我的咨詢室里久久不愿離開，說想到要坐父親的車回去，就白般無奈和厭煩。我說：你告訴我你是屬于更廣闊的藍天里，那里有更溫暖的陽光，你的家庭并不溫暖，為什么要選擇繼續(xù)跟父母纏在壹起？他隨后談到了自己的學習和朋友，談到了他喜歡的單車騎行，談到了自己對數(shù)理方面的天賦，我依然追問：你有這么多的空間可以選擇，為什么壹定要把自己堵在家里呢？

他父親告訴我說，他和妻子壹直就各過各互不干涉的生活，對妻子也是壹忍再忍，可為了小孩就是吵不完的架。妻子告訴我，當小孩的問題變得嚴重時，老公就跟自己提出離婚，這讓她感覺無比大的壓力。小孩的問題把父母再壹次的拉攏在壹起，可是多年來形成的相處模式，已經(jīng)讓這對夫妻有著很大的差異。

他們壹方面拼命攆小孩出門，另壹方面又通過整日雞犬不寧的吵斗，牢牢抓住了這個忠誠老實的小孩。而小孩既放心不下抑郁的媽媽，又改變不了固執(zhí)的父親，所以壹再為了母親出爾反爾，成為壹個在別人眼里無藥可救的懦夫，而這樣的標簽更無法讓他可以自信地走出家門。

每個人經(jīng)歷童年不愉快的人，似乎都有壹個重復的夢想就是改變家庭?？稍谀骋夹r候，我們終究做得很有限。有時候我們特別想為家庭做很多的時候，卻讓自己的家庭失去了平衡而雪上加霜。小孩在咨詢結束后的反饋中寫到，改變家庭并非是唯壹可走的路。我想他看到了現(xiàn)在走的路，他就會看到更多的路。

這個小孩的癥狀，把整個家庭帶到了我的面前，我很欣喜看到在面談評估后，每個成員的身上呈現(xiàn)的不同機會和意愿，也讓他們理解到每個人只呆在自己的世界里，去期待或教導其他人改變，是永遠也不可能的事情。我仍然不愿意告訴他們應該怎樣做？我相信，如果壹直告訴對方，他應該做什么，那么他很可能會老路重走。我想讓每壹個家庭成員都看到，他們所做的正在為他們的生活帶來什么樣的影響，這樣的思考也才真正帶給他們改變的持續(xù)動力。

在我學習心理學的時候，會談到原生家庭。有時候同行聚在壹起相互聊聊，有壹次我們驚奇地發(fā)現(xiàn)幾個同學都有壹些相似的經(jīng)歷，但大家都用不同的經(jīng)歷走出了困境。我從小看著父母天天吵架，每次看著媽媽無助地哭，說如果不是因為我，就再也不想活在這世界上。我當時感覺這世界都快要塌了，我痛恨自己怎么有這么不好的父親，痛恨父親對媽媽如何不好，才讓媽媽有隨時離開我的可能。

那時候的父親，是權威的，是固執(zhí)的，沒有任何溝通的余地。從未接受過肯定的自己，覺得自己就好像壹文不值，唯有覺得不說話或者少說話才是最安全的。而我的心里有好多的怨氣，我會把家里所有的不快樂都歸結為我的父親，似乎他就是毀掉我們壹家幸福的大惡魔。

而當我后來離開了家，讀了壹些書，有了新的工作，見過很多人，會發(fā)現(xiàn)外面的世界與家里有天壤之別。我發(fā)現(xiàn)不是每壹個人都像爸爸壹樣固執(zhí)，不是每壹個人像媽媽壹樣脆弱和隱忍，我遇到了關心和理解我的朋友，遇到了支持和肯定自己的老師，遇到了讓自己思考自己人生要怎么活的重要他人，也遇到了讓我學習怎么好好過每天生活的另壹半。

我以前缺少的，都在某壹個時刻被補上了，我想我應該珍惜。而我的人生也因為遇見這些不同的人，真正開始發(fā)生改變。是這些不同的人，延伸了我的觸角，讓我可以超越爭吵，去重新看我的家庭，去看我的父親和母親，看到自己和他們的不同，看到生活中比矛盾、誤解和怨恨更重要更值得珍惜的情感。

父母老是跟我說，沒有給我什么。我想其實父母給我的不少，最感謝的是父母給了我機會走出家，雖然我曾經(jīng)也帶著父親的固執(zhí)和母親的膽怯，而走到今天，所有的經(jīng)歷、錯誤和碰壁讓自己學會思考，也開始學會用更圓和的方式去對待我的生活。媽媽前幾天過生日來看我時說：你再也不像以前的那個小丫頭了。

是啊，雖然我有了很大的變化，可以前的那些經(jīng)歷無疑還在那里。而因為這些經(jīng)歷，我可以更多的視角去理解正經(jīng)歷不同困難的家庭，當我看到自己經(jīng)歷對于我的意義時，我會多壹份好奇去看這些有著無限可能的小孩。我的父母依然會有吵架，而我始終只能先為自己的生活負責，這樣他們的世界才能還原為只為自己的事情爭吵，問題才有了變得更單純的可能和有更多的解決空間。

或許，每壹個人也只有走過了足夠長的路，才能理解自己經(jīng)歷的來龍去脈。而不論早晚，只要不放棄，總有壹個人可以延伸你的觸角，讓我們知道自己曾經(jīng)裹在殼里的空間是多么有限。也只有鼓足勇氣伸長自己的觸角，感受過更溫暖的陽光，才會明白那些不太完美的殼作為我們生命的起源，本質(zhì)上卻是上天給過我們的最好安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