碎片化知識時代，缺少這個框7大叔論壇架你將陷入信息焦慮之中

那兔|壹心理專欄作者

羅振宇說現(xiàn)代的學習要時刻學習

不適應碎片化學習就會被淘汰

于是很多人通過羅輯思維和得到

通過碎片時間

快速掌握知識

那么，要如何評價我們的學習效果呢

這是那兔說關于反碎片化的第3篇文章

（而且好長好長……）

快速掌握知識跟碎片化有什么關系？碎片化時代，我們學習的速度真的加快了嗎？

為了講清這個問題，我覺得應該先分析“快速”、“掌握”和“知識”這叁個詞，之后再討論壹下，碎片化學習的利弊。

（特別提示：如果您有教育學背景，或學習過教育心理學，可以跳過前叁部分。)

1什么是知識？

知識是壹個很抽象的概念，廣義上講，也許任何信息都能被稱之為知識。

但是，有壹類信息給人的感覺更值得被稱為知識：

從歷史上來說，這部分信息是人類文明發(fā)展過程中固化下來的精華部分。用更像人話的說法，狹義的知識就是我們基礎教育（語數(shù)外理化生史地政等），以及高等教育和自我鉆研時接觸的專業(yè)知識。

這種知識最大的特點，就是已經擁有了良好的組織結構，內容相對穩(wěn)定（尤其數(shù)學和物理領域）。

知識點與點之間，不僅有聯(lián)系，而且會有明確的層級關系——理解了基礎的知識點，融會貫通后才能學習更高級的知識點，就像金字塔壹樣，底層的巨石托舉著更上壹層的磚瓦。

而非結構化的知識，最大的特點是未經沉淀，快速產生，同時快速變化。

非結構化知識之間關聯(lián)弱，更談不上什么層級關系，學習這些知識時沒有先后順序。信息時代，應該大部分信息都具有這種特性，所以只能被稱為“廣義上的知識”。

綜上，我的想法大家應該有所理解了，根據(jù)結構化程度不同，知識的性質會有所變化，因此，結構化程度是描述知識的重要指標：

我們可以把知識的結構化屬性看做連續(xù)變化的指標，原點是松散的知識，越靠右邊結構化越高

當然知識本身的結構性是客觀因素，最終知識還是要通過學習者主觀接受才能發(fā)揮作用。下面，就接著說說“掌握”。

2如何算得上掌握？

心理學對“學習”有各種各樣的定義，但大都引用了皮亞杰的“圖式”概念，而學習就是不斷“同化”和“順應”的過程。

說人話：我們會以壹種大腦自己能理解的形式儲存我們學到的東西（而你未必知道它怎么做到的，甚至研究者也沒完全搞清楚），這種儲存形式即圖式；

當有新的信息呈現(xiàn)時，大腦會根據(jù)自己已經整理好的內容把新知識融合進來，這種接受的過程即同化；

如果外界環(huán)境發(fā)生較大變化，大腦還有可能重新整理自己已經儲存的知識，這種轉變的過程即順應。

打個比方：假如大腦是壹臺電腦，處理器、內存、硬盤都預備好了，但想讓它具有現(xiàn)實意義的功能，得先給它安裝壹個操作系統(tǒng)，比如windos，這就是基礎“圖式”；

之后你想增加專項功能呢，就要裝壹些應用軟件，比如繪圖軟件啦、視頻播放器啦，安裝軟件的過程就是“同化”；

如果用了壹段時間，系統(tǒng)有點跟不上時代了，我們就把windos7升級到了windos10，這就是“順應”。

計算機的比喻，還表明了我對學習的壹種觀點：學以致用。我們給電腦裝系統(tǒng)，裝軟件，是為了使用，為了讓電腦發(fā)揮功能。

所以我們在單純的記住知識的基礎上，強調掌握知識，也就是在強調要以我們最終獲得的“功能”來評價學習的結果。

因此，關于“掌握”，我們說的應該是學習了知識以后，我們能獲得什么樣的功能：

把外部的知識屬性跟個體內部的接受程度
整合成壹個坐標系
方便我們分析貳者之間的關系

壹般情況下，越強大的功能就越需要復雜的結構和完善的系統(tǒng)來支撐。

我們掌握的知識最終能實現(xiàn)什么程度的功能，通常也是受到知識自身的結構限制。

為什么結構化的知識能夠實現(xiàn)的功能更大？因為結構化的知識通常起到框架和串聯(lián)作用。

還拿電腦舉例的話，就像操作系統(tǒng)雖然沒什么“特長”，但卻是運行其他應用軟件的必須“環(huán)境”。

在學習結構化知識的過程中，學習者也仿佛獲得了壹種“語境”，將來不管什么樣的新信息出現(xiàn)，只要符合該領域的語境，就能跟之前已存在的知識結構產生聯(lián)系，這正是結構化知識的功能強大之處。

不過，時間是壹個重要因素。高度結構化的知識雖然能帶來更大的功能價值，但是學習的過程也要投入很多時間。

下面就綜合時間因素談談知識和掌握之間的關系。

3怎樣才算快？

其實我們都明白，快慢是相對概念，拿跑步的速度跟游泳的速度作比較是沒有意義的。

但壹說起學習，我們卻經常忽略“相對速度”的適用范圍，具體表現(xiàn)之壹，就是很多人著迷各種“速成”，很多人卻鄙視“速成”培訓。

我認為，這種現(xiàn)象的原因在于速成教材往往是利用知識的性質差異做手腳，本質上是學習松散的、淺層的知識，但外表卻包裝得仿佛學習者能從中獲得深層的知識結構（經常使用“精通”之類的字眼）。

事實上，對待性質相似的知識，才能比較學習的快慢，這時才有討論學習方法優(yōu)劣的必要。

目的是“知其然”的學習，與目的在于“知其所以然”的學習，無論從學習方法還是耗時上都沒有可比性。

理解了這壹點，我們在知識和掌握的坐標系中，再加入時間因素，于是就得到了下面這張圖：

我根據(jù)投入時間的單位列出了伍條學習曲線，只是質性的表達，沒有數(shù)量含義：

如果您覺得下面伍段太長不看，記住這兩點就可以：

壹，知識結構化低的知識，投入太長時間是浪費；

貳，高度結構化的知識，投入足夠的時間會帶來功能性的裂變。

①投入幾十分鐘時，知識-掌握曲線是遞減曲線，因為時間有限，知識結構化程度越高越難吸收，所以實現(xiàn)的價值不斷下降——說白了就是還沒學會。

②投入幾十小時，曲線就變成了倒u型，上升階段是因為隨著知識結構化程度提高，價值在提高，而下降也是因為知識結構越來越復雜、掌握的程度下降造成的。

③投入幾十天，情況與小時類似，只不過幾十天時間投入，對復雜的知識體系也能有所了解了。

④投入幾十周，曲線形態(tài)發(fā)生了變化。松散的知識由于自身性質所限，投入的時間再多，也缺乏結構化的功能。但核心知識結構在得到足夠的時間投入后，學習者認識和應用該領域知識的能力會大幅提高。

⑤投入以年記，形狀與④類似，只不過隨著大量時間投入，學習者可能成為某領域的專家，高結構化知識帶來的價值也會大得多。

根據(jù)以上伍條曲線的相互關系，再說所謂的速成策略就很好理解了：

松散的知識，是速成甜區(qū)，畢竟你投入時間超過壹定程度以后，學習的效果提升就很小了。

高度結構化的知識，是鉆研型學習的甜區(qū)，只要熬過“入門期”，就是量變到質變的過程。所謂知識分子，就是得益于這類知識的人。而沒有接受過這種結構化知識的人，很可能理解不了其價值，因此才會出現(xiàn)部分人依賴“速成”，部分人鄙視“速成”的現(xiàn)象。

而說起怎樣才算“快速”，我個人認為：

對于松散知識，鑒別最重要，少浪費時間就是快；

對于中等結構化的知識，歸納和總結很重要，如果能夠把這類知識跟自己現(xiàn)有的知識體系聯(lián)系起來，就是高效的學習。

對于高度結構化的知識，可能目標和耐心才是重要的，投機取巧不可取。

（ps：這只是壹個很簡化的模型，忽略了人與人學習能力的差異，就當取個平均值吧，天才沒準幾天就掌握了核心知識結構；忽略了知識的領域，但壹般專業(yè)知識都有自己的核心結構作為“鉆研必備”，也有淺顯的“普及型”閱讀材料。）

4羅輯思維和得到在什么區(qū)？

羅振宇提供給大家的知識，大部分在速成甜區(qū)。

以得到平臺上銷量最好的兩個產品為例——《李翔商業(yè)內參》和《通向自由之路》。

李翔和李笑來都是經驗豐富的人，這種“豐富”存在于他們的內在認知圖式之中，誰也沒法扒出來看。他們展現(xiàn)的內容是案例式的、人生哲理式的，在精心鋪墊下會給人足夠的震撼和感悟。

但是，學習者如果落下那么幾節(jié)課，直接看最新的內容，仿佛并沒什么理解上的困難，還是那么有道理。學習者也許隱隱覺得，某些篇之間有壹種模糊的關聯(lián)，但全部內容接受下來，并沒有什么穩(wěn)定的體系。這就是知識非結構化的表現(xiàn)。

知乎上的答主們評價羅輯思維之類的內容，大多冠以“別人嚼碎了吐出來給你吃”的說法。我個人倒是覺得沒有那么不堪，這些精于思考的人總結出的個人感悟，肯定是有價值的，問題其實在于從人家系統(tǒng)里拿出來的東西，能不能接到你的系統(tǒng)上。還拿電腦舉例子，word2016制作出來的文檔，你拿word2003也能打開，但遺漏了多少內容你永遠不知道。

很多年前有個“大師”叫劉壹秒，也是講著讓人恍然大悟案例和哲理，讓很多私企老板花大價錢學習他的“智慧”。這些私企老板其實誤會了“智慧”的含義——智慧是靠內在生長出來的，并不能像武俠電影“傳功力”壹樣壹對手掌就能實現(xiàn)轉移。

現(xiàn)在，得到們看起來也在讓人們混淆學習的不同層次。

5碎片化學習的核心——系統(tǒng)和接口

前段時間看到壹個很有趣的暴漫：

這應該是吐槽我們學到的東西在面對生活時總是不堪壹擊，但如果我們換個角度想壹想：學到了“魚”，那下面這些貳維碼壹樣的東西，我們壹眼就能明白他們的共性；而這些帶“魚”字旁的字，也給了我們壹個快速認識它們的標記。

我有疑問經常會檢索文獻，于是就有人問我：“你總說碎片化的閱讀不好，你壹小時看10篇論文，跟看十篇公眾號日推有啥區(qū)別呢？”

首先，我壹小時根本看不完10篇論文……

其次，讀雜文跟讀論文的目的不同。看雜文讀到的東西天南海北，但最多是個“了解”；但讀論文時則集中在心理和社會領域，這些知識雖然也不屬于高度結構化的知識，但我之前已經花了很大精力建立起了對應的知識結構，這些知識能夠依托先前的結構發(fā)揮作用。

這就好比我提前學了“魚”。

并且，論文說話比較負責任，會提供證據(jù)或引用來源，因此我可以對文章的結論進行“追根溯源”。通過這樣的追溯，我也能夠找到現(xiàn)存知識與新信息的關系，方便我快速融會貫通。這就好比這些論文都帶著“魚”字旁。

借用羅振宇的“u盤說”，這些信息對我來說是“即插即用”的——

學習者自身有與新知識產生鏈接的內部知識結構，這是提供了“系統(tǒng)”

新知識本身為學習者提供了產生聯(lián)結的最佳路徑，這是提供了“接口”

而很多碎片化的學習內容，更像挨個教“魛”、“鱾”、“魷”、“鲀”……結果就是學完覺得很多內容感覺仿佛道理相通、但就是說不出來的感覺，所以很有可能隱隱覺得自己學到了壹些智慧。當然，這也算是壹種學習，如果我們只是把擠地鐵、等公交的時間用于接受些碎片知識，這當然要好過讓這些時間白白浪費掉。

但問題就在于，當前流行的碎片式學習，對用戶造成了壹種誤導，即只強調了時間的利用，卻掩蓋了知識自身的結構化和其內化價值上面的差異。

甚至，這種學習方式正在被商業(yè)和利益烘托成壹種“主流”，我們的常規(guī)時間（比如晚上的個人休閑時間）也開始被其侵占，甚至造成“我在快速掌握知識”的錯覺——這，就是丟了西瓜揀芝麻了。

真正有利的碎片化學習需要充分利用碎片時間，為了達到這壹點，就需要花大量的精力優(yōu)化知識結構的傳播便利性，而不是直接把學習碎片化知識包裝成“最佳學習方式”。

當我們把知識分割成便于傳播和隨時獲取的內容，就要花費更多的心思去設計知識間的關聯(lián)性和系統(tǒng)性。

上圖是可汗學院的數(shù)學課
可汗學院是短視頻教育的開拓者
看創(chuàng)始人對課程的描述
不難發(fā)現(xiàn)課程設計者們在系統(tǒng)化上下的功夫

總之，我們有沒有“系統(tǒng)”，新知識有沒有接口，嚴重影響知識能否充分發(fā)揮其價值。

反過頭來再羅振宇推薦給我們的知識，不管是李翔、李笑來那種無法直接嫁接的智慧，還是早年《羅輯思維》那種只講精彩結論而忽略求索過程的“替你讀書”，基本都不能滿足這兩點。

如果我們被這種“快速掌握知識”的商業(yè)措辭蒙蔽，那個人的知識體系構建肯定會受到不同程度的影響。

不是結尾的結尾

學習知識是為了發(fā)揮其應有的價值。

如果你得到的信息讓你有“道理我都懂，但是然并卵”的感覺，那就算不上什么學習。

然而縱觀市場上的內容產品，讓人誤以為自己在“快速掌握知識”的太多了，我不得不提醒壹下：

如果您聽了兩叁堂課，看了肆伍篇文章，覺得有幫助，非常好，這是速成；

但是，如果您已經在某個領域聽了十幾堂課，讀了上百個小時相關文章（這說明您愿意下功夫），

那我真誠建議您先打磨知識框架——盡管很枯燥，但這種投入不僅是接受多少碎片知識都換不來的，甚至，它還能讓碎片化知識更好的發(fā)揮作用。

最后，為了讓大家花在我這些“不接地氣”的文字上的時間更有價值，我制作了壹個《碎片化時代對幸福感的影響》的知識地圖，這好歹也算壹個初級的系統(tǒng)了。我今天講的內容是：信息碎片化不利于我們建立知識框架和概念之間的關聯(lián)性（左邊中間位置的內容，即碎片化信息對知識體系形成和概念關聯(lián)的影響）。年內我應該會更新完這個框架下的內容，希望有助于您對碎片化時代的幸福和不幸福有更深的認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