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導(dǎo)讀感覺先生(:feeling-psy)那天在圖書館里看書,看到極困時,靠在通道的壹只沙發(fā)上睡了過去。醒來時,睜眼便看見屋頂墻壁的壹處亮,是從旁邊玻璃窗戶照進來的陽光。被玻璃過濾后的陽光,亮得那般溫柔。在朦朧的睡意中,我似乎穿過眼前這份陽光,回到過去那好多個陽光明媚的日子。記憶中最早的陽光,是楊厝巷的老家。那真是壹條狹窄的小巷,從巷的這頭走到巷的那頭,數(shù)著步子都可以走完...
感覺先生(:feeling-psy)
那天在圖書館里看書,看到極困時,靠在通道的壹只沙發(fā)上睡了過去。醒來時,睜眼便看見屋頂墻壁的壹處亮,是從旁邊玻璃窗戶照進來的陽光。被玻璃過濾后的陽光,亮得那般溫柔。
在朦朧的睡意中,我似乎穿過眼前這份陽光,回到過去那好多個陽光明媚的日子。
記憶中最早的陽光,是楊厝巷的老家。那真是壹條狹窄的小巷,從巷的這頭走到巷的那頭,數(shù)著步子都可以走完。那時壹家肆口擠在小小的壹間平房里,臥室和客廳都是靠壹塊木板隔開的。而房子的對面,就是壹面斑駁的的老墻。我隱約記得有多少個清晨,我在石頭砌的門檻邊上,看著隔壁老大爺蹲在那面墻下刷牙,那突起的喉結(jié)、嘴邊的白沫、還有落在老墻上的陽光,竟然構(gòu)成了壹種奇妙的和諧。而那道陽光的背后,是少年不知愁滋味的我。
后來父母為了做生意,我們搬家到了鎮(zhèn)上壹個租來的房子,那是我第壹次住進有樓梯的房子。相對于平房,壹個有樓梯的房子對那時的我而言,就是脫貧的象征了。那年我8歲。
這新家所在的片區(qū),叫“花園”。我至今也想不明白那個地面凹凸不平、菜市場里人們整天嚷嚷不斷的地方,怎么可以叫花園。但是,就在這喧鬧的新家,我悄悄地儲藏了叁載最快樂的童年時光,那也是記憶開始明晰的年齡。我記得我和哥哥在天臺的花盆里種了壹株西瓜,在哥哥的細心栽培下,竟然結(jié)果了。于是我經(jīng)常都要上天臺去看西瓜,盼星星盼月亮地盼著它長成壹個大西瓜。而就在某個炎炎的夏日,我打開天臺的門壹看,卻驚訝地發(fā)現(xiàn),西瓜都被曬死了。那種心情啊,就像仙童打開院子發(fā)現(xiàn)人參果樹被孫猴子掀翻了壹樣,傷心得不得了。那個夏天猛烈的陽光下,是壹個小孩狹小的世界,和可愛的悲傷。
后來又從花園搬到湖西,從湖西又離家上了大學(xué)。那時候,哥哥已經(jīng)工作了,為了省錢,在壹處農(nóng)民房的頂樓租了很小的房子,小到只有不到6平米,我們管叫它“碉堡”,因為從外面的路上很遠就能望到這個房間。我最喜歡在假期跑去“碉堡”住上壹陣。白天哥哥去上班,我要么穿過小樹林去圖書館看書,要么就在小屋子里呆著,感覺極為自在。我記得某個午后,我壹覺醒來,看到陽光照進了舊地板,照在了我的小毯子上,周圍的壹切顯得如此安靜,我沉浸在這安靜里,什么也沒有想,可就是單純地感到愉快。那片陽光,自從搬離碉堡,再也沒有遇見過了??晌覅s仍記得它,記得那個午后,記得安靜陽光下的簡單生活。
沒過幾年,我也畢業(yè)了,在深圳壹個叫金銀園的小區(qū)里租房子住。金銀園里沒有金銀,有的是我年輕的惶恐。在無數(shù)個陽光普照的早晨,我腳步匆匆地走出小區(qū),在街邊隨便買兩個包子打發(fā)了早餐,然后就站上了擁擠的公交車。那時滿腦子都是手頭的工作,內(nèi)心似乎總是充滿焦慮的。而當我在思維的間隙里撥出壹小點空間,瞥壹眼頭上的太陽,我又即被陽光所安撫。
再后來,因為換工作,住的地方又從深圳搬到了廣州,住在車陂的農(nóng)民房;因為女朋友住員村,所以經(jīng)常又會去員村;后來為了創(chuàng)業(yè),又定期跑去叁元里拿貨。車陂、員村、叁元里,在我駐足過的地方,我都留下了有關(guān)陽光的記憶:車陂的陽光記憶,是灑在我房間的窗臺的;員村的陽光記憶,是鎖定在斜對面墻上的;叁元里的陽光,是落在門口過道上的……在這壹幕幕與陽光有關(guān)的畫面里,我都曾感到安詳。以致于在往后的歲月里,我都頻頻回望。
而我從未發(fā)現(xiàn),所有溫暖陽光的畫面里其實都有陰影的存在。我不曾去想,為什么老大爺要在屋子外面刷牙,那是因為他家連個洗手間都沒有;我不曾去想,那個種在花盆里的西瓜,其實即使沒有被暴曬,也根本無法再長大和成熟;我不曾去想,在碉堡的安靜生活里,媽媽的身體已經(jīng)在悄然發(fā)生變化,搬離碉堡的那壹年她就病倒了;我不曾去想,金銀園里我初入職場的希望,其實在半年后便徹底被厭倦感所替代;我不曾去想,員村的安詳與快樂背后,卻可能是感情的無終;我不曾去想,車陂和叁元里之間我樂此不疲的奔波,僅換來創(chuàng)業(yè)項目的夭折。
如此看來,現(xiàn)實往往比我們想象的還要殘酷,是這陽光,給了我們慰藉與幻想。躲在這慰藉與幻想里,我們似乎感覺自己得到了命運的善待??墒俏矣衷趺粗溃柟馀c陰影,哪壹面才是真相呢?記憶中的陽光,至少在當時那壹刻,確實撫慰了我;而即使這些陽光不過是被我贊譽過度的虛構(gòu),它們也在我回望滿目蒼夷的過去時,提供了療愈;況且,在時間的長河里,那些所謂的陰影,不也都過去了么?
生命里的那些陽光,楊厝巷的、花園的、湖西的、大學(xué)的、碉堡的、金銀園的,車陂的,員村的,叁元里的,讓我相信,后面的路上,總還會有陽光的。生活里已經(jīng)有太多的絕望和恐懼,可為了那些陽光,就該繼續(xù)活著。